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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─現身與路徑:當代藝術語境中的原民」活動紀實
北藝大博物館研究所碩士生 周育弘
( 本文節選於《藝游誌》電子報第30期 )
大武山下,開啟生活美學與文化傳承的原民文化之旅 。2021年12月26至27日,北藝大教學與學習中心及博班實驗室舉辦「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─現身與路徑:當代藝術語境中的原民」,帶領北藝大的優秀師生南下,探究屏東在地的原民文化。本次參訪的展覽為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臺灣原住民當代藝術展》(以下簡稱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》),該展覽規模相當龐大,與三十位原民藝術家合作,共有九個展覽場域,包含以下場域:「原住民族文化園區」、「屏東美術館」、「三地門鄉原住民文化館」、「水門轉運站」、「屏東科技大學藝文中心」、位於台24線的「魯拉登藝術工坊」、「刀疤工坊」;位於185線道的「鳥人天空工作室」及「路邊四十九號工作室」,像花朵般於屏東各地綻放文化之花。
徐文瑞策展人解說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臺灣原住民當代藝術展》的展覽領域(攝影:周育弘)
首先,第一站來到位於屏東市區的屏東美術館,參觀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宜德思.盧信、安力.給怒雙個展》,展出兩位藝術家的系列作品。宜德思.盧信為北藝大美術系校友,具備深厚的繪畫基礎,畢業後,曾至澳洲接觸當地的原民藝術,進而激發宜德思.盧信回首自身的文化根本,透過反思與追尋,逐漸找到認同,運用「圖紋」,從作品中可以看到藝術家從自我的生命經驗出發,營造出隱居式又具感性的美感。另一方面,安力.給怒除了是一名藝術家外,也是部落的牧師,因此,其繪畫作品以基督信仰為內涵,將原民傳統文化轉換成當代藝術詞彙,試圖回應並描繪原民文化的歷史故事及既有生活,足以見證安力.給怒身為藝術家、牧師多重身份的思維、探討及創作。
在屏東美術館參觀的同時,令筆者憶起曾在擔任《未來潮─大山地門當代藝術展》(以下簡稱《未來潮》)導覽員的往事,該展覽為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》的上檔展覽,曾向觀眾解說排灣族及魯凱族的原民藝術,初到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》展,觀察到展覽依舊秉持著思考原住民的未來是什麼?位在哪裡?又該由誰定義?等深奧的哲學問題,而我們也將帶著上述問題,繼續前往下個地方,追尋著問題的答案而前進。
筆者與安力.給怒的作品合影(攝影:林依潔)
接著,來到臺灣原住民族文化園區,由徐文瑞策展人解說策展初衷與對園區發展的想法。徐文瑞回顧兩年前做《未來潮》時,讓每個藝術家做自己的個展,以聯合個展的概念進行,同時也跟園區清楚溝通,文化園區是否可以變成當代藝術的藝術中心,讓園區具備一定水準的藝術作品製作能力,以及提供藝術家的展演設施。此外,徐文瑞也提出目前臺灣尚未有原住民公立博物館,因此,文化園區在此脈絡中,勉強算是近似博物館的狀態。
徐文瑞指出文化園區在創立時,多以漢人觀點出發,當作是保留原住民文化的主題公園,保存各族群的傳統建築,以復刻的方式建造傳統家屋為特色。解嚴後,原住民文化的整體狀況發生巨大的變化,經歷了正名運動、課綱改革,對於臺灣歷史的重新認識,因此,園區在這35年來內部也進行觀點上的轉化,不斷地重新爬梳與書寫,主要的變化是各族群如何面對自己文化、土地、歷史,是很重要的訴求,也就是「主體性」的要求,而回歸到園區,如何活化了園區的傳統建築,變成園區很重要的命題。
徐文瑞解說藝術家如何於家屋進行個人創作(攝影:陳季萱)
然而,如何活化園區的傳統建築?徐文瑞採取讓藝術家回到傳統建築中進行創作的方式,利用傳統建築本身的脈絡進行再脈絡化,比起在正式的博物館展出,在傳統建築作品的意義更會被凸顯出來,是很重要的展示。《我們與未來的距離》展覽原則上藝術家回到各自的家屋,但是有些族群,例如阿美族藝術家偏多,空間會不夠使用,則是安排藝術家不在自己族群的家屋創作。此外,徐文瑞進一步說明展覽場域跨出園區外,將展場擴大至沿著南北向的屏東185線道 (傳統土牛溝界) 及東西向的台24線 (開山撫番貫穿內山後山的道路),這兩條位於屏東縣境內的公路歷史對於原民文化影響甚遠,曾是國家對原住民的文化治理界限,因此做為策展元素之一。
緊接著,我們一行人就與徐文瑞出發至園區的各個角落,在路程上徐文瑞也為我們進一步分析,說明藝術家如何應用傳統家屋的特性來進行創作,將空間條件當作是創作的基礎。 同時,我們也到了鄰近園區入口的八角樓,該處為園區在做藝術展覽時所使用的空間,參觀尤瑪・達陸的《實踐—丈量現實到未來距離的方式:尤瑪與她的五十年計畫》,認識尤瑪對於民族文化、工藝、教育、經濟的五十年藍圖,如何以泰雅編織實踐文化復振的使命。
徐文瑞解說藝術家如何於家屋進行個人創作(攝影:陳季萱)
晚間,我們來到了號稱脱鞋子的部落-禮納里,準備享用晚餐與準備結束第一天的奔波行程。首先部落族人請我們坐在石板長椅上,請我們多多感受石板坐起來的感覺,是相當特別的,接著向我們訴說部落在八八風災後的轉變,原本離開部落的族人都回來了,希望能為部落做些事情,延續原民文化,而我們要住宿的地方,則是一間間的寄宿房屋,都有親切的接待家庭與我們互動,希望透過留宿的方式進一步體驗在部落的生活,而這也是筆者第一次在部落過夜,非常期待又開心,能夠有幸感受部落的夜晚之美,以及部落的族人都很親切,準備美味的晚餐以及為我們戴上花圈,讓人覺得有「回家」的感覺,在這裏可以好好的放鬆,與同行的旅伴互相寒暄問暖,更可以身體力行的認識在地文化。
於脱鞋子的部落-禮納里過夜休息,感受在地的原民文化(攝影:陳季萱)
在旅途中,我們也拜訪了三位原民藝術家,分別是出生於2009年屏東縣三地門鄉大社部落(達瓦蘭部落)的伊誕‧巴瓦瓦隆、出生於屏東縣三地門鄉三地村(地磨兒部落)的雷斌還有屏東縣三地門鄉馬兒部落的古勒勒,在互相談論時,進一步理解原民藝術家的創作理念及生命經驗,是相當難得的機會,進入到藝術家的創作空間,見到策展藝術家,同時更是參訪的一大亮點。
吃完晚餐後,我們一行人與伊誕‧巴瓦瓦隆相會,聽他娓娓道來歷年的職涯轉變。從2003年起,伊誕開始做影像紀錄,在拍攝部落的紀錄片,甚至自學參加原住民影像人才培訓營,學習拍攝的技巧與手法,伊誕認為,原住民需要創造影像的部落文學與藝術性,所拍攝的紀錄片,都是依誕嘗試以文學詩意的觀點,創造原住民的另一種影像美學,紀錄片的創作是一種觀點的抒發,與觀眾產生對話,而創作的轉捩點,是因為2009年的八八莫拉克風災,迫使許多部落族人被迫搬遷到山腳下,離開從小成長的山上原鄉,但伊誕沒有因為災難而完全沮喪,而是改成用「紋砌刻畫」,將自我重建納入創作中,探討原民的文化意涵。而「紋砌刻畫」又是什麼呢?是來自於部落的母語「vecik」,意指人工在木石上寫字、刺繡、雕刻,伊誕所觀察到大自然中、植物、山林、河流等紋路雕刻下來,將紋路相互疊砌起來,進而形成新的紋路,最後用上顏色,便是所謂的「紋砌刻畫」。
伊誕‧巴瓦瓦隆與北藝大師生娓娓道來歷年的職涯轉變(攝影:陳季萱)
再者,我們拜訪排灣族藝術家雷斌,他出身自美術學院體系,並且將自身從出生至創作的歷程,雕刻在一座巨大的石板上,讓人可以一目瞭然。創作態度上,以排灣族三寶青銅刀、古陶壺及琉璃珠中的古陶壺為創作媒介,雷斌堅持保存傳統的使命多過於個人創作的發展,近二十年來重心投入傳統排灣族古陶壺研究及製作,希望透過藝術創作,喚起族人對文化的重視與省思。雷斌認為傳統藝術具有高度珍貴的文化價值,然而現代臺灣社會的文化體制,將傳統藝術納歸傳統工藝面向,這造成傳統藝術表現較當代藝術次等的疑慮,傳統藝術不斷式微,對此提出憂心與批判,更指出若沒有沈浸傳統文化美學進而文化保存,又如何以深厚的文化內涵創作當代藝術呢?雷斌也提到曾經參與《未來潮》,本來有許多放在倉庫的作品,受到徐文瑞的鼓勵下紛紛展出,雷斌對此也感到相當開心,以及提到去年在高雄市立美術館的《泛.南.島藝術祭》,表示非常開心能被館方邀請,覺得受到了重視。
雷斌認為古陶壺的傳統藝術具有高度珍貴的文化價值(攝影:陳季萱)
最後,我們來拜訪出生於馬兒部落的達比烏蘭‧古勒勒,本人幽默地與我們分享創作歷程與打獵故事。古勒勒曾至日本交流過,認識與熟悉日本的藝術,回國後則從母體文化出發,認為傳統文化是創作的養分,多以公共藝術為主,以生硬的鋼鐵凹曲成優美的線條,慢慢的形成獨樹一幟的「古勒勒」風格。並向我們介紹「娩後」作品,以流動線條呈現女性分娩過後體態的變化,意指女性在文化傳承中,亦扮演著重要角色。
達比烏蘭‧古勒勒為北藝大師生介紹「娩後」作品(攝影:陳季萱)
此次,北藝大教學與學習中心舉辦「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──現身與路徑:當代藝術語境中的原民」,內容相當的豐富且有趣,令人流連忘返,也很開心能跟優秀的北藝大同學與師長,一同前往屏東,進行一趟富有深度的原民知性之旅。
禮納里部落的專業導覽員合影留念(攝影:陳季萱)
參考資料:
屏東美術館-我們與未來的距離—宜德思.盧信、安力.給怒雙個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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